老而不休


  午夜,輾轉難眠;午後,悠悠寐醒:於床邊,昧昧思之。

  出了車站,拐了右彎,進了弄巷,老街坊依舊不變。對岸,牆面上還殘留著泛黃的春聯,也傳來小孩的哭啼聲,以及此起彼落的新年快樂。打開佈滿鏽斑朱紅的大門,黏在門上半脫落的福字,在風中搖搖欲墜。

  斑駁落第的磚瓦,是小時憶中,四層透天厝的牆面。香煙裊裊,時光交錯數十載,神壇上的煙痕,也薰陶了十來年。細數煩髮,黑髮少了多少,白髮又多了多少;環視爐圍,白髮走了多少,黑髮又來了多少。就這樣三桌併了兩桌,到了那晚,孤零零的僅剩了一張圓桌。

  踏上了六十四階的天梯,火水未濟。壇桌前,八組碗筷添著米酒,希冀水地比,卻各奔東西。長板凳上,阿嬤斑白的髮絲盤旋而上,眼眸映著神壇上的牌坊。

  灶腳炊煙裊裊,阿母在裏頭忙著,爐火燒著菜市場買來的菜、肉、魚;菜香、油味、檀香,混合一起,這是過年的氣味。

  循著過往的菜香,卻不知春節已盡,已回復往昔繁景,在這從不休息的老台北裡。